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漢血河山 (16-20)作者:雨夜落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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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5-4-25 04:30:27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作者:雨夜落楓

第十六章 去留肝膽兩崑崙(二)
夏侯昭在營地中看到有野狼來襲,毫不慌亂。她拔出佩刀,指揮道:「第一隊列槍陣防禦!第二隊收攏馬匹,補充篝火!」在她的指揮下,少女們迅速安靜下來,有條不紊地依託篝火列陣。
諸葛雅和張佩跑回營地中央時,那些野狼已經逼近了少女們的槍陣。它們畏懼火光兵器,只是在十幾米外對著少女們咆哮不已,悽厲的呼聲此起彼伏。
少女們雖然經歷了兩場大戰,但對於猛獸還是有著來自靈魂深處的畏懼。一個少女看到前方的野狼眼睛綠油油的,張開了血盆大口,對著自己咆哮不已。她手中一抖,長槍落地,連忙俯身去撿。那隻狼窺到機會,立即向前狂奔幾步,騰身而起,向她咬去。
少女身邊的兩個同伴都被狼嚎嚇得呆了。眼看那隻狼就要撲到少女頭上,兩隻鋒利的狼爪在夕陽下閃爍著紅光,鋒利的獠牙突出嘴中,散發著腥臭之氣。少女雪白嬌嫩的頸項,仿佛已經感覺到了利爪撕裂的痛苦,發出了劇烈的顫抖。
一支利箭從後面飛射而至,沒入了野狼右眼。那隻狼痛得在空中發出一聲長嚎,轉了個圈,重重摔倒在地。這時候少女們才反應過來,連忙上前,兩隻長矛一起刺入了野狼的肚腹,將它釘死在地上。那些野狼看到這一幕,除了大聲咆哮之外,也開始向後推卻。
諸葛雅救下少女之後,叫道:「快點撤下那些烤肉!」夏侯昭聞言一愣,仔細看時,卻見那些野狼目光大部分時間都聚焦在營中的烤肉上。她恍然大悟,才明白是肉香引來了這些野狼。
少女們一邊在營地周圍燃起火圈,一邊開始撤下這些烤肉。諸葛雅接連放箭,在百米之內,她的弓箭迅疾精準,每一箭都是對準眼睛射去。瞬息之間,五六頭狼應手而倒。剩下的狼亦頗狡猾,它們對天長嚎一陣,紛紛逃入了林中。
少女們見狼群退去,歡呼雀躍,開始享受晚餐。諸葛雅和張佩、夏侯昭、王琰圍坐火邊,安靜地吃著馬肉。張佩看到王琰臉上似有隱憂,不禁問道:「王姐姐,你是在擔心什麼嗎?」
王琰點了點頭,道:「我在擔心那些狼。狼性狡詐兇狠,白天受挫,晚上很可能來偷襲。而且天氣剛暖,不少野獸都出來覓食。只怕這只是開端而已。」
張佩答道:「王姐姐不必擔心。只要我們多做防備,幾隻野獸,豈是我們對手?」王琰嘆道:「但願如此。」
當晚,為了防備野獸來襲,少女們在營帳外燃起了火圈,作為屏障。果然不出王琰所料,太陽剛剛落山,就有大量野狼聚集在林中,對著營地嚎叫。黑夜之處,也不知道來了多少野狼。聽著它們悽厲的嚎叫,眾女都有毛骨悚然之感。
那些野狼白天吃了虧,晚上不敢再靠近營地,只是躲在樹林裡嚎叫。漆黑的夜色中,聽著它們此起彼伏的狼嚎,少女們不禁有些草木皆兵的心悸,遠處的樹林,看上去也平增了幾分猙獰和恐怖。
諸葛雅看到少女們臉上的懼色,心中憂慮,這樣下去,少女們精神高度緊張,恐怕無法持久。她有心放箭,只是黑夜中看不清那些狼究竟躲在何處。
夏侯昭走到諸葛雅身邊,低聲道:「如此下去,軍心必亂。」諸葛雅和她對視一眼,兩人都是苦無良策。這時只有憑篝火固守,要是出擊,只怕死得更慘。
張佩氣憤之下,取過了一張弓,對著林中胡亂射了幾箭。黑夜之中,也不知道她是否射中,只是狼嚎的聲音又更悽厲了些。
諸葛雅靈機一動,撿起一根正在燃燒的樹枝,對夏侯昭和張佩道:「狼性怕火,我們試試用火箭驅趕野狼如何?」夏侯昭和張佩無奈之下,也只好姑且相試。
幾根燃燒著的枯枝在夜空中划過一道弧線,撞到林中樹上,濺起了幾顆火花。在火光映襯之中,幾團黑影在林中閃過,傳來了更加悽厲的嘯聲。
諸葛雅窺得空隙,彎弓搭箭,迅速向黑影射出一箭。那個黑影發出了痛苦的咆哮,退入了樹林深處。這些天來,諸葛雅時刻保持赤足,精純的能量不斷湧入身體,改善著體質。現在紫檀弓已經可以拉到九成開,一百五十米之內,穿透力極是可觀。周圍的群狼識得諸葛雅弓箭厲害,紛紛後退,躲入了樹林深處。
面對這樣難纏的對手,眾女一時也沒了計較。到後來,眾女只好分出兩隊,一隊休息,一隊守夜,互為替換。只是輪到休息的那隊少女在悽厲的狼嚎中,根本無法睡得著,只是勉強躺著罷了。
到了後半夜,樹林中的狼越聚越多。遠遠望去,數百對綠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。諸葛雅放了幾箭,又射死了幾隻野狼。那些野狼全都退入樹林之中,保持了兩百米的距離,躲在紫檀弓的射程之外。
到後來,樹林中突然走出了五頭巨大的黑狼。這五頭黑狼的毛色異乎尋常,遠遠地站在樹林邊溜達,讓人毛骨悚然的綠眼卻始終死死盯著營地這邊。每隻黑狼身邊,都簇擁著數以百計的野狼。如眾星捧月般,拱衛在黑狼身邊。
子夜時分,那五頭巨狼突然聚在一起對月而嘯。群狼圍住它們身邊,一起長嘯。一時天地之間,全都沖塞著野狼的悽厲嘯聲。嘯聲貫入腦中,像是蘊含了無盡的愁苦悲恨,令人心頭難受不已。
營地里的少女,被嘯聲一起驚醒,紛紛跳起來拿起兵器,警戒地立在火圈邊。諸葛雅等人面色凝重,望著遠方的群狼,握緊了手中的兵器。
王琰猶豫道:「那五頭黑狼,像是狼王。狼群里的狼王,必定最為強壯。難道是五個狼群一齊合流?有狼王督陣,群狼奮勇,這下真是麻煩了。」
夏侯昭一臉凝重:「火圈最多支持到明天上午。這林中群狼越聚越多,若是百餘頭,我們三個人就可屠盡。但若是上千頭一起湧入,只怕這個營地里的所有人,都會成為群狼的食物。」
「為今之計,只有擒賊先擒王。」
諸葛雅沉吟道:「你是說,先殺了這幾頭狼王?可是它們遠遠地躲在林子裡,不肯近前,若能誘到兩百米內,我便可射殺之。」
夏侯昭微微搖頭:「狼王極其謹慎,它已經見識了你的箭術,是誘不過來的。但它對我,還沒有畏懼之心。這便是制勝的機會!」
諸葛雅明白了夏侯昭的打算,大驚勸阻:「夏侯小姐,不可以,這太冒險了!」
夏侯昭轉身回營,騎著自己的坐騎返回。她用布條蒙住了坐騎的眼睛和口鼻,用香料混淆了氣息,防止坐騎被群狼恐嚇退縮。她單人獨騎,閃電一樣突出營地火圈,向五頭狼王所在的方向衝去。
狼群立刻撲擊上來。七八匹惡狼幾乎同時奔到夏侯昭的馬前,縱身躍起,從不同的角度發動了致命的攻擊。夏侯昭陷身在狼群中,卻毫無畏懼,長笑聲中,六尺長刀舞成一道銀色的光圈,帶起一片惡狼的斷肢血雨。
被遮住了五官的坐騎依舊向前奔行,載著夏侯昭沖入狼群深處,直撲狼王所在的位置。轉瞬之間,突出了上百米,距離五頭狼王,只有百米距離。
諸葛雅站在火圈邊緣,彎弓搭箭,瞄準了那些沖向夏侯昭的惡狼。轉瞬之間,連發十餘箭,每箭必射殺一頭惡狼。即便如此,奔涌而來的狼群還是將夏侯昭團團圍在核心,阻斷了她的去路。
《六韜·豹韜》云:「敵強…當明號審令,出我勇銳冒將之士,人操炬火…疾擊其前!」
諸葛雅心有明悟,當即下令:「王小姐,你留守營地,召集所有人,列好槍陣,嚴守火圈!佩兒,你舉起火炬,隨我一起,去助夏侯小姐一臂之力!」
諸葛雅跳出火圈,彎弓搭箭,隨走隨發,向前突進。張佩護在她的身邊,一手高舉火炬,一手揮舞長戟。幾頭惡狼從側面撲擊而來,張佩長戟橫切,幾顆狼頭頓時帶血飛起。
見到諸葛雅走出火圈,五頭狼王不約而同地長嘯起來。狼群宛如潮水,向諸葛雅的方向撲擊而來。有兩頭狼王轉向了夏侯昭的方向,另外三頭,則夾在無數灰狼中悄悄向諸葛雅逼近。
諸葛雅和張佩大踏步向前,幾乎每一步邁出時,諸葛雅都會射出兩三箭。兩人走出二十餘步,諸葛雅已經射空了小半個箭壺。沖在前面的惡狼接二連三地倒下,可是這一次,狼群好像發了狂一樣,只是不顧一切地往前湧來。張佩火炬與長戟齊舞,將兩人牢牢護住。
夏侯昭那裡的形勢更為危急。坐騎的去路已經被狼群堵死。惡狼前仆後繼,在她身邊堆成了高高的屍堆。突然間,兩頭狼王一左一右,從屍堆背後躍起,向夏侯昭凌空撲下。這一撲的時機,把握得極為巧妙。夏侯昭剛剛揮舞長刀,劈死了身邊的幾頭灰狼。這一刀刀勢已盡,無法收回。這兩頭狼王藏在狼群中,窺伺到了這個機會,才聯手發動了致命一擊。
第十七章 斬黑狼承天應命(一)
夏侯昭看見黑影當空撲下,突然長笑道:「終於抓到你了!」她騰身躍起,左手從馬鞍側面抽出一把長刀,旋身斬下。一道血雨飛起,一頭狼王已經被她斬成兩斷。
另一頭狼王在空中調整姿勢,落地前一口咬住了夏侯昭坐騎的咽喉,扭頭用力,那匹戰馬慘叫著摔倒在地。夏侯昭落地時,那頭狼王竟然迎面搶先撲上來,將她的雙刀封在外面。一霎間腥風撲面,一雙綠油油的眼睛惡狠狠地注視著夏侯昭。
尖銳的嘯聲響起,一支鋒利的狼牙箭如雷光電火,從側面射透了狼王的顱骨。狼王被箭勁帶著,向旁邊偏移了數尺,落地時已經斃命。卻是諸葛雅看到夏侯昭形勢危急,以足開弓,射出了凌厲的必殺之箭。
即便如此,夏侯昭失去坐騎之後,面對無窮無盡的狼群圍攻,也只能在原地固守待援。她便如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,在洶湧的水面上起伏求生,傾覆是遲早的事。
「佩兒,我們去救她!」張佩揮舞火炬長戟,諸葛雅箭無虛發,兩人一起向夏侯昭的方向移動。群狼讓開了一條路徑,等到她們三人匯合後,卻發現已經深陷重圍。從這裡到營地的兩百米內,全是密密麻麻的狼群,而張佩手中的火炬,也快要燃盡了。
夏侯昭俏麗的面孔上沾滿了鮮血,一邊舞動長刀,護住左翼,一邊嘆息道:「今日害得兩位與我同死此處。」
張佩揮舞長戟,護住右翼,將一頭頭惡狼斬成兩斷:「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,就定會護得雅姐姐周全!」
諸葛雅彎弓搭箭,行雲流水般射出一支又一支必殺之箭。在這血肉飛濺的生死之戰中,不知道為什麼,她變得異常亢奮,一些從來不敢想的大膽念頭,也從心底浮了上來。
「佩兒,夏侯,如果就這樣死了,真是不甘心呢。我們有太多事還沒有做過……我是說,假如……假如我們能夠活下來,我們一起來試試吧……」
其實女孩的青春期開始得更早。她們早就意識到了身體發生的一些變化,或多或少地嘗試過自身的神秘之處。死生搏殺之際,人類本就血脈沸騰、難以控制情緒,諸葛雅的話,對她們構成了強烈的刺激。
夏侯昭率先大笑著應和:「若能活下來,那就是上天要讓我們好好瘋狂一次!」
張佩不滿地高叫著:「喂,雅姐姐的第一次是我的,夏侯,你可要有自知之明!」
夏侯昭淡淡地說:「誰殺的狼多,就是誰的,這樣最公平。」
當夏侯昭和張佩各自斬殺一頭惡狼,而諸葛雅也剛剛射出手中利箭的時候,剩下的三頭狼王猛地從狼群中跳了起來,同時對著諸葛雅臨空撲下。而周圍的群狼舍死忘死地撲上來,用自己的身體和牙齒鎖住夏侯昭和張佩的武器。
這一瞬間,諸葛雅的身體完全暴露在狼王的爪牙之下!
諸葛雅彎弓搭箭,一支利箭射入正前方狼王的眼睛,透顱而入。與此同時,另外兩頭狼王已經撲到了她的身邊。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頭,諸葛雅側身讓過左邊的狼王,同時不得已伸出右臂,卡在右邊狼王的嘴裡。
右邊的狼王惡狠狠地咬住了諸葛雅的小臂,扭頭用力,就要把這條胳膊上的肉整塊撕下來。利齒穿透了皮甲,血濺了張佩一臉,有幾滴甚至落入她的嘴裡。而左邊的狼王一擊扑空,隨即從地上彈起,惡狠狠地撲上來,前爪探向諸葛雅的心臟。
張佩厲聲咆哮起來,沸騰的熱血似乎要衝破她的胸膛。龐大的力量從她身體里爆發,長戟帶著兩隻咬在月牙上的灰狼,重重地站在了右邊狼王的身上。那頭狼王連著那兩隻灰狼,全都被生生劈成了兩半,
掀起潑天的血雨。
左邊的那頭狼王撲在半空中,突然一道閃電般的刀光一閃而逝,刺穿了它的心臟。夏侯昭從群狼的圍攻中找到了一個缺口,突擊到諸葛雅身畔,刺殺了另一頭狼王。
盤旋的刀光和長戟,再度將諸葛雅牢牢保護起來。
「雅姐姐,你的傷口怎麼樣?」
諸葛雅臂上的皮甲幾乎都被狼牙撕碎了,她索性扯下這片護臂,丟到了一旁。狼牙在她雪白的手臂上留下了兩個血肉模糊的大窟窿,若是其他人,在這個時代受到如此重創,不但手臂保不住,性命都堪虞。而對於諸葛雅,只需保持赤足履地,過幾天就會完全恢復。
「沒什麼大礙,三五日就會恢復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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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琰留在陣中,遠遠地看著遠方的戰鬥。她想要出兵相救,但知道這些少女武技未成,依仗火圈固守尚可,出擊是徒然送命。情急之下,她靈光一閃,想到了一個計策。
少女們用木柴堆出了一個寬約兩米的直道,直道盡頭處圍了一個圓圈,裡面架起了傍晚時擊殺的幾具狼屍。在王琰的指揮下,少女們排成整齊的槍陣,站在直道兩側。
王琰一聲令下,少女們點燃了木柴,燃起了兩道火牆。裡面的狼屍在火焰的炙烤下,散發出誘人的肉香。直道入口處的火焰逐漸熄滅,露出了一道可容通行的路徑。
那些野狼失去狼王的指揮,聞到肉香之後,在飢餓的驅使下,開始向大陣靠近。當他們來到陣前時,被濃郁的肉香一引,頓時瘋狂地沿著那條路徑,向圓圈中央涌去。
片刻之間,火圈中擠入了三十餘只餓狼,在火徑之中,也擁堵著二十餘只餓狼。外面的餓狼聞著肉香,卻怎麼也擠不進去,發出了焦急的咆哮。它們雖然焦躁,但畏火的天性使得它們還是與火牆保持了一定的距離。
王琰看時機成熟,下令道:「長槍突刺!」火牆後的少女們平舉長槍,對準面前的餓狼刺去。這些狼擁擠在一起,根本無法閃避,瞬息之間,火徑中響起了無數餓狼的咆哮,鮮血染紅了土地。
這些餓狼已經餓極,聞到身邊的血腥味,都是野性大發。它們不敢衝擊火牆,便開始撕咬身邊倒地的同類。只要有狼被長槍刺破一個血口,立刻就會迎來身邊同伴的圍攻。
少女們都被眼前的殘酷血腥景象嚇得呆了。王琰在後面巡視,叫道:「不要停手!」這些少女機械地送出自己的武器,在面前的餓狼身上刺出一個個血洞,隨即眼睜睜地看著它們自己撕咬殘殺,變成一堆堆白骨。
當裡面的野狼死去時,外面的野狼不斷擁擠著湧進來。到後來,連圍攻諸葛雅三女的群狼都擠到這條通道里去吃同類的血肉了。當三女返回營地時,整個通道都被鮮血和屍骨填滿。死在裡面的惡狼,足有近千隻。
等到天色將亮時,逡巡在營地外的狼群只剩下寥寥十餘頭,光是夏侯昭和張佩兩人的威勢,就嚇得它們灰溜溜得逃入了密林之中。
諸葛雅握著王琰的手,道謝著:「若非王小姐想出奇計,我們三人只怕要葬身狼腹了。」
王琰連連推辭:「要不是你們冒險出擊,殺了狼王,我這計策也不會成功。」
她目光一轉,臉上浮現出神秘的微笑,朗聲對營地里的眾女說道:「大家可曾聽過漢高祖斬白蛇的故事?《史記·高祖本紀》記載,高祖以亭長為縣送徒驪山,徒多道亡。自度比至皆亡之,到豐西澤中,止飲,夜乃解縱所送徒。曰:『公等皆去,吾亦從此逝矣!』徒中壯士願從者十餘人。高祖被酒,夜徑澤中,令一人行前。行前者還報曰:『前有大蛇當徑,願還。』高祖醉,曰:『壯士行,何畏!』乃前,拔劍擊斬蛇。蛇遂分為兩,徑開。」
「高祖斬蛇,乃天命以漢代秦。而我等蒙諸葛小姐所救,也是逃亡之人,今日道遇群狼,殺五黑狼王。黑狼王者,胡酋也。五狼王,蓋匈奴、鮮卑、羯、氐、羌五胡也。豈非天意徵兆,諸葛小姐異日可討滅五胡,恢復神州?來日青史之上,必成佳話!」
眾女聞言,覺得王琰所說極有道理,對諸葛雅更加敬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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狼群之戰已經是三天前的事了,諸葛雅身上的傷勢已經完全恢復。這幾天,她在面對張佩和夏侯昭時,始終有些尷尬。而張佩和夏侯昭看著自己的眼神,也變得怪怪的。那一夜在激戰之時,她一定是頭腦發昏,才說出了那麼瘋狂的話。
諸葛雅終於受不了三人之間的這種詭異氣氛了。她將張佩和夏侯昭約到了河流上游的一處樹林邊,準備坦誠地談一談。
三女站在河邊,都保持著沉默。
諸葛雅咬緊嘴唇,咳嗽了一聲,說道:「關於那一夜,我說的那件事……」
夏侯昭深深地望了諸葛雅一眼,轉向了張佩:「我沒有數我殺了多少頭狼,我猜你也沒數,對嗎?」
張佩挺起胸膛,一副決不退讓的表情:「我是沒數,但我殺的狼一定比你多。」
「我殺了兩頭狼王,你只殺了一頭。」
「那又怎麼樣!我們只說比殺了多少頭狼,沒說比殺狼王!」
「看在你們相識在先的份上,讓你先來。」
諸葛雅聽到這裡,覺得有些不對,開始緩緩後退,而她們兩人,卻同時轉過身來。張佩像餓虎撲食般,一下把她按在地上,然後揪住她的衣裙領口用力往下一拉,麻裙瞬間被褪到腰際……
第十八章 斬黑狼承天應命(二)
河畔之事,終究只是三位少女之間的一場惡作劇而已。雖然諸葛雅被張佩欺負得癱軟在地上,但是有夏侯昭在一旁看著,張佩終究沒敢突破最終的防線,做出真正瘋狂的事情。
但這場嬉鬧,卻打破了三人之間的一些規矩。張佩就像一隻食髓知味的猛虎,盯上了諸葛雅。如果有下一次機會,如果只有她們兩個人,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吃掉諸葛雅。
諸葛雅和張佩一番嬉鬧,兩女都是臉頰泛紅,汗濕衣裳,身上黏黏的,頗為難受。看著旁邊清澈的河水,張佩心中一動,提出了建議:「我們一起去河裡洗澡吧。」
諸葛雅雪白的肌膚上籠罩著一抹緋紅,心頭宛如鹿撞,砰砰地跳個不停。不必照鏡子,她也猜得到自己現在必是媚態橫生。到河裡洗個涼水澡,對調整自己的狀態很有幫助。
而夏侯昭也在旁邊拍手贊同:「好啊,我們一起下河洗澡吧。」連日來長途跋涉,很少有洗澡的機會。現在天氣轉暖,既沒有石趙追兵,也沒有野獸威脅,女子的愛美愛潔天性,立刻發作。
片刻之後,三個少女解下衣裙,將兵刃擺在岸邊,一起下到了河裡。在水中沐浴的同時,她們情不自禁地彼此打量著,在心底暗自對比評估,究竟誰的身材更加美麗出挑。
夏侯昭的身材頗有古典之美。她比諸葛雅要大一歲,身材發育地更加成熟。她的身高已經不亞於成年男子,挺拔傲人的曲線,修長筆直的雙腿,詮釋著力與美的完美統一。
張佩比諸葛雅要小一歲。或許是常年錘鍊武技的緣故,她的身材已經發育得頗具規模。相比夏侯昭清麗如水,張佩的容顏如春花盛放,嫵媚動人。
另外兩位少女也在打量著諸葛雅美好的身體。她的身材曲線如雕工極致精美的工藝品,完美無缺,毫無瑕疵。在精純能量的時刻改造下,玉骨冰肌,絕色天香,就是對她最真切的描述。尤其是她那瑩白如雪的肌膚,水珠落在其上,居然沿著肌膚滑落,毫不停滯。
夏侯昭眼尖,注意到之後,忍不住叫道:「傳言昔日趙合德肌理膏滑,出浴不濡,我還以為是虛言誇大。沒想到真有如此佳人!」
她和張佩一起靠近,將諸葛雅圍在垓心。兩個人掬起一捧又一捧河水,澆到諸葛雅肩上,欣賞著她滑不沾水的肌膚,一起讚嘆。
諸葛雅像一隻小白鼠一樣被她們圍觀實驗,羞窘不已,頓足叫道:「有什麼好稀罕的!」
夏侯昭突然伸出手來,捏著諸葛雅的手臂,把玩了一會:「真是又滑又嫩,將來誰若是娶了你,可真是讓人羨慕呢……」她這一開頭,張佩也湊過來上下其手。
諸葛雅頭髮披散,滿臉飛紅,狼狽不堪。回過神來以後,惱怒地白了夏侯昭一眼,說道:「都是你乾的好事!平日看你端莊穩重,沒想到比佩兒還要惡劣!」
夏侯昭淡然道:「我只是有些好奇,出浴不濡的肌膚摸上去會有什麼不同。確實手感很好……你如果不高興,我可以補償你。」
諸葛雅一愣:「你打算怎麼補償?」
夏侯昭牽起諸葛雅的手,放到了自己的胸上,淡定說道:「你想摸多久就摸多久,這下總公平了吧。」說罷,她雙臂張開,放到腦後,挺胸對著諸葛雅,做出任君處置的模樣。
諸葛雅手心傳來滑膩豐潤的觸感,情不自禁地捏了捏,只覺彈性也是極佳。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後,她連忙抽回手來。
夏侯昭挺了挺身體,淡然說著:「你看,這沒什麼大不了的。」
張佩從旁邊跳了出來,拉住諸葛雅的手,壓到自己胸上:「雅姐姐,快說,我是不是更有彈性一點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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鄴城,佛寺塔上的鈴子無風自鳴。寺里的建築宏偉莊嚴,白玉為欄,琉璃為頂,純銅製成的佛像以金箔為飾,香爐里燃著紫檀木,奢華處不亞於帝王。
禪院裡兩個和尚對面而坐,面帶莊嚴之相。其中一人,正是石趙國師佛圖澄。他乃西域龜茲人,自幼出家,素有神僧之稱。
晉懷帝永嘉四年(公元310年),年近八旬的佛圖澄來到洛陽。他主動投靠石勒手下大將郭黑略,此人是石勒「十八騎」之一,很受石勒重用。郭黑略遂拜佛圖澄為師。
郭黑略自此常能準確預測戰事的勝負,使石勒連連得勝。石勒甚是高興,但心存疑惑,詢問郭黑略智慧大進、每戰必勝的原因。郭黑略藉機向石勒引見了佛圖澄。
佛圖澄為石勒出謀畫策,為他稱帝建國立下了不少功勞。
一次,鮮卑人段末波進攻石勒,石勒就問佛圖澄此役是福是禍。佛圖澄說:「昨天,寺里的風鈴作響,鈴聲說,明天吃早飯的時候,就可以活捉段末波。」
石勒登上城樓一看,段末波大軍人多勢眾,來勢洶洶,質疑道:「段末波兵馬眾多,如何能夠活捉他?」佛圖澄說:「已經捉到了。」就在此時,城北的伏兵衝出城去,恰好迎頭遇上段末波,真的就把他活捉了。
佛圖澄又勸石勒說:「此人易放,不易殺。」石勒二話沒說當場放人,後來段末波成為了石勒的得力幹將。
光初十一年(328年)劉曜親自率兵攻打洛陽。石勒欲親自率兵抵抗劉曜,朝廷內外,文武大臣,無不勸諫石勒不要親率出兵。石勒心意不定,因而前去拜訪佛圖澄,以決行動。
佛圖澄對石勒說:「佛塔相輪上的鈴聲,告知說,軍隊出征,劉曜必擒。」
於是石勒留下長子石弘,和佛圖澄共同鎮守襄國,親自統率步兵和騎兵,直指洛陽。兩軍激烈交戰,劉曜軍馬大敗而逃。劉曜落荒,乘馬落入水中。石勒之子石堪乘機活捉劉曜,押送至石勒帳前。
石虎繼位之後,傾心師事佛圖澄,較石勒有過之而無不及。他下詔書說:「大和尚,是國家的大寶。應當讓他穿綾羅綢緞,乘坐雕輦。朝會時,和尚升殿,常侍以下都要幫著抬座,太子以及諸公,都要在兩邊攙扶。主事者要唱『大和尚到』,眾人都要起立,以顯其尊貴。太子諸公,每五天要朝拜一次,以表達敬意。」
佛圖澄善誦神咒,能役使鬼神。可以用秘法觀察千里之外的事物,使其顯現於手掌之中。聽見塔鈴之聲就能斷定事情的凶吉,沒有一次不靈驗的。
佛圖澄對面的那位高僧吳進,乃是他的同門師弟。吳進觀察星象,發現天機淆亂,有變數生。胡人三百年大運將要提前衰落,漢人將要復興。驚慌之下,他來找師兄佛圖澄求證。
佛圖澄閉上雙眸,面容上浮現出肅穆神情。許久之後,攤開右手,與吳進共同觀看掌中圖像。
「此女便是天機變數?」吳進看罷圖像,緩聲問著:「若是此女崛起,我梵門千年大運,竟有提前終結之象。我當提前剷除此女,護法宏梵!」
佛圖澄面帶凝重之色,沉吟說道:「我已感受到了此女的根基,竟似有后土大神眷顧。若要除她,無論成敗,必遭反噬!」
吳進目光堅定,雙手合十,說著:「師兄,我心意已決,為我梵門,若有報應,我自一身承擔!我不入地獄,誰入地獄!」
佛圖澄閉目合十:「諸行無常,一切皆苦。諸法無我,寂滅為樂。應觀法界性,一切唯心造。」
香爐里燃著的檀香冉冉騰起煙霧,幻化成萬般形象。伴隨著陣陣誦經之聲,吳進高大的身軀,被肉眼看不見的光暈包裹其中。一霎間,他的肉身就此坐化,一道金色的靈光划過虛空,徑向西南方去了。
諸葛雅、夏侯昭、張佩三女正在回營路上,本來晴朗的天空,突然烏雲密布。一陣大風忽起,天際一線濃雲如墨,涌動翻滾而來,看似緩慢,實是極快,轉眼之間,滿天烏雲,伸手不見五指。
本來初春時節,北地正是春雨貴如油的時候,就算有雲,也是薄薄一層。而此刻的狂風烏雲,宛如盛夏的雷陣雨一樣,極是異常。
三女手牽著手,正要回營避雨,突然一陣狂風卷過來,眾女連眼睛都睜不開,耳朵里全是呼嘯的風聲。等到狂風止歇,眾女睜開眼睛時不禁大吃一驚。周圍景色大變,天無日月,地涌岩漿,無數奇形怪狀的妖獸,向她們蜂擁而來!
諸葛雅感受到雙足依舊能夠從地面上攝取能量,心中頓時一定。她彎弓搭箭,射殺了一個怪物,見這些妖獸也會流血死亡,就更加輕鬆了:「這必是妖術,待我們殺盡這些怪物,且看會有什麼變化!」
這幻境的場景雖然詭異,但是三女適應之後,以她們的配合默契,自保並不困難。她們藉助地勢,以岩漿為屏障,只留了左右兩道小徑,張佩和夏侯昭各守一邊,諸葛雅居中策應,防禦得滴水不漏。那些怪物前仆後繼,卻始終無法對她們造成任何傷害。
第十九章 入幽谷未改鄉音(一)
三女激戰良久,怪物不斷從四周地底湧出,竟是殺之不盡。而且怪物被擊殺之後,屍體很快就會消失。但是隨著怪物的死去,那些翻滾的岩漿也變得漸漸平息冷卻。
不知過了多久,噴涌的岩漿已經完全消失,一個身材高大、寶相莊嚴的和尚,從遠方走來。他全身充滿著金光,宛然一輪大日,令人不能直視。
「苦海無邊,回頭是岸!」
諸葛雅彎弓搭箭,一支利箭如雷光電火,射向大和尚的眼睛。那和尚微微低頭,利箭射在他的額頭,竟然沒能造成任何傷害。
「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!」
大和尚口宣佛號,向三女大踏步走來。接近三女時,和尚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根禪杖,猛地向諸葛雅當頭砸下。
夏侯昭揮舞長刀,直取和尚心臟要害。那和尚不閃不避,任由她的長刀在身上刺來刺去。除了眼睛以外,他竟似全身上下都不畏利器刺擊。
張佩的長戟與禪杖相撞,以她的力量,竟然被禪杖砸得兩手發麻,整個人都被震得後退了半步。張佩咬著牙,擋在諸葛雅身前,主動揮戟橫掃,迎向和尚手裡的禪杖。
那和尚與張佩硬碰硬你來我往,長戟禪杖如同打鐵一樣,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。到最後,張佩忍不住張口吐出一縷鮮血,她的內臟已經被對方至剛至猛的攻擊震傷。
就在這時,看似已經放棄進攻的夏侯昭,刺出了誰也意想不到的一刀。她的身軀幾乎貼在地面上,長刀自下而上,自穀道貫入和尚的身體。刀身沒入大半,夏侯昭手腕一轉,長刀攪動,那和尚忍不住疼得大叫起來。
諸葛雅彎弓搭箭,一直蓄勢待發。她瞅准這個機會,利箭帶著尖嘯,從和尚張開的嘴巴射入,貫穿上顎,透入顱內。
那和尚全身一僵,呆立不動,片刻之後,「轟」地炸成了無數金色碎片。這些碎片就近湧入了三女的身體,她們吃了一驚,卻發現身體並無異狀,反而神完力足、創傷盡復。
三女再看身邊,只見天空太陽高懸,河畔青草離離,方才的一切,宛如一場幻夢。夏侯昭和張佩檢查自己的身體,發現自己身上的一些陳年傷疤全都消失了。而她們的身體素質,也百尺竿頭更進一步。
與此同時,一道霹靂自空而下,擊碎了佛圖澄禪院裡的佛像。吳進坐化的肉身,更是被劈成了焦炭一般。
佛圖澄仿佛一瞬間老了十年,對著面前的屍體流淚,合十道:「十世輪迴,羅漢果位,一朝成空。」痛哭三聲後,向西而去,竟不知所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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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女們沿著河流一路西行,過了半個月後,穿過一道峽谷,終於看到了一片平原。雖是平原,上面也是分布著大片的森林。只是不像前些天那樣,天天在山腳下行走而已。
少女們往裡走了不遠,面前突然開闊,出現了一片湖泊。湖邊乃是一望無際的草原,中間夾雜著幾片不大的樹林。草地上有不少麋鹿閒散地散步,看到少女們接近,不但不害怕,反而靠近過來,好奇地打量著這些美麗活潑的異類。
諸葛雅坐在湖邊,看著遠處的山勢,正在盤算把這個盆地建設成反抗羯胡的基地。這裡依山傍水,入口狹窄,又有山林阻礙,湖邊的草原完全可以改為農田,產糧足以自給。真是一處易守難攻的理想地勢。
中午少女們就在湖邊安營,準備午餐。午餐之後,少女們坐在草地上,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談笑。就在這時,遠方數里處,幾股煙氣冉冉向上。
諸葛雅停下手中動作,起身查看。
王琰走到諸葛雅身邊,緩緩道:「既有炊煙,必定有人居住,也不知道是敵是友?」
夏侯昭斷然道:「決不是趙兵。此地人煙稀少,外有重山茂林阻隔,若是趙兵在此駐紮,輜重補給根本無法保障。」
王琰點頭道:「看來是有人搶先在此避世隱居了。」
張佩躍躍欲試道:「雅姐姐,我們要不要過去拜訪一下他們呢?」
諸葛雅猶豫道:「天色已晚,我們都是女子,不速而至,恐有不便。還是明天一早再去吧。」
當夜少女們就在湖邊安營休息。儘管白天這裡並無猛獸出沒,少女們為了安全起見,還是在營寨外設了火堆崗哨。
後半夜時,卻是夏侯昭親自帶隊守夜。她不光平時教導少女們刀術陣法時一絲不苟,連這些軍營庶務,也一向親自認真查看。如果有誰疏忽懈怠,必定被她冷著臉一番責罵。
然而少女們對她卻毫無怨懟之心。只因夏侯昭對別人要求嚴,對自己要求更嚴。剛起兵時,她把繳獲的衣甲都分給體弱傷病的少女們穿著,自己始終都是單衣赤足。哪怕腳掌被劃得鮮血淋漓,卻從來不肯騎馬,而且依舊走在最前。平時巡邏守夜,她都是把最苦最累的任務安排給自己。
正所謂:「其身正,不令而從;其身不正,雖令不從。」夏侯昭正是拿出「士未坐勿坐,士未食勿食,同寒暑,等勞逸,齊甘苦,均危患,如此則士必盡死,敵必可亡」的精神,贏得了少女們的一致尊敬。單憑這份治軍自律,夏侯昭已經隱然有名將之風了。
諸葛雅、張佩、夏侯昭三女均是將門世家出身,她們臥不設席,行不騎乘,親裹贏糧,刃不離身,嚴以律己,與將士同甘苦。凡巡查值夜安營庶務,必定親自檢視。半個月下來,少女們已經習慣了嚴謹的行伍生活,習慣了服從三女的命令。
夏侯昭手握長刀,正在營中巡視,忽然看到遠方黑影一閃,隨即沒入了草中。她心知有異,低聲吩咐了幾句。巡視的少女們從兩翼分開,在她的帶領下,向遠方包抄而去。
那個人極是沉得住氣,躲在草中一動不動。夏侯昭一面包抄,一面注視著草叢中的動靜。到了十米開外,夏侯昭手一揮,幾根火把一起向草叢中擲去。
隨著一聲嬌叱,一道寒光在夜空中迴旋飛舞,擊飛了來襲的火把。一個黑衣少女,手持一柄方天畫戟,向夏侯昭疾撲而至。對方辨認出夏侯昭乃是這隊人的首領,打著擒賊擒王的主意。
長戟在火光的映照下,閃過了一道弧光,瞬息間刺到了夏侯昭面前。夏侯昭側身一躲,雙手握刀,借著腰力重重地斬在了長戟側枝之上。
她不欲傷人,滿擬這一刀可以擊落對方手中的兵刃,然後和這個來歷不明的少女好好交談。沒想到對方勁力奇大,中了這一刀,長戟只被盪開半尺,就穩穩地停住。隨即以更快的速度,向夏侯昭攔腰斬來。
夏侯昭長刀在戟杆上一壓,飛身躍起,雙足疾往少女臉上踢去。少女單手持戟,身體微微後仰,揮拳擊向夏侯昭足心。夏侯昭借力後翻,刀尖在戟枝上一點,躍回數米。
黑衣少女長戟不停,徑向夏侯昭刺去。這時周圍幾個少女齊聲怒喝,數柄長矛一起向她刺出。少女長戟迴旋,劃了個半圈,將長矛盡數盪開。幾位少女手上劇震,跌出半步,連陣型都有些亂了。
這時候營中已經有少女吹響竹哨,告知敵襲。少女們紛紛拿起放在手邊的兵器,披上皮甲,出門查看。大營中頓時火光大盛,人頭攢動。好在這半個月來,夏侯昭和張佩也教導了如何應對夜襲的知識。少女們在伍長、什長的帶領下,迅速集結隊伍,列成陣勢待敵。
諸葛雅和張佩、王琰三人率先出帳,沒多久少女們已經聚攏在她們身後。諸葛雅留下王琰看守營寨,自己和張佩兩人迅速趕去支援夏侯昭。
奔到近處,才發現夏侯昭所率的一什女兵居然跟一個少女打得難解難分。那個黑衣少女揮舞著一柄粗重的精鋼長戟,每一戟揮出,都帶著凌厲的勁風。少女們根本不敢與她兵刃相接,只是維持陣型,將她圍在垓心。
那個少女如此使戟,居然絲毫不見疲態。她見諸葛雅和張佩來援,不但不緊張,眼中反倒流露出興奮的光彩。她一聲嬌叱,長戟如毒龍出洞,挾著嗚嗚的厲嘯,向前方直刺而去。
眾女識得厲害,不敢硬擋,只得閃身避讓。同時後面諸女長矛齊出,直刺少女後心。黑衣少女長戟迴旋,迫開身邊眾女,猛地足下發力,衝出包圍圈,徑向諸葛雅奔去。
諸葛雅早就將紫檀弓握在手中。她彎弓搭箭,連珠利箭連綿不絕地向黑衣少女射去。諸葛雅不想傷人,紫檀弓只開了三成,利箭的速度和力量都不足以致命。即便如此,還是逼得黑衣少女手忙腳亂。
就在這時,張佩見獵心喜,大踏步衝上,長戟橫切,與黑衣少女硬碰硬地對撞了一記。兩個人力量相當,各自震退了半步。夏侯昭已經帶著槍陣圍上來,前後夾擊之下,黑衣少女必敗無疑。
黑衣少女狼狽地叫著:「且住!」
夏侯昭引刀蓄勢,下令道:「止!」少女們停住了前進的步伐,只是她們手中的長槍依舊高舉,距離黑衣少女不過一尺。只需一聲令下,那個黑衣少女難免被亂槍穿身。
第二十章 入幽谷未改鄉音(二)
兩邊都仔細打量著對方。黑衣少女身材高挑,絕美的容顏中帶著三分英武之氣。她素來自負武功美貌,沒想到今天遇到了挫折。夏侯昭刀法精妙,張佩力大無窮,諸葛雅箭術通玄,她們三人不但武技不弱自己,容色也各擅勝場,這讓她心裡酸酸得很不舒服。
黑衣少女粲然一笑,明艷不可方物。她環顧眾人,緩緩道:「諸位以眾欺寡,勝得好光彩啊!」她的聲音嬌媚動聽,動人心魄,尤甚容貌三分。眾女聽了她的勾魂之音,也不覺有些臉紅耳熱。
夏侯昭踏前一步,盯著黑衣少女道:「兵法之要,正在以眾擊寡。你深夜之間,在我營外鬼鬼祟祟,意欲何為?」她清冷的聲音如同凜冽的山泉擊打在玉石之上,眾女精神一凜,握緊了手中的兵器。
黑衣少女冷哼一聲,答道:「此間山谷,乃是我族人所居。你們侵入他人領地,反倒有理了不成?」
諸葛雅聞言,微笑道:「我等姐妹為了躲避羯胡暴政,遷徙至此。有緣能在此遇到漢家兒女,真是幸事。不知小姐到此已有多久,可肯賜告名姓?」
黑衣少女臉上忽然露出了一副驕傲的表情,大聲宣布道:「我乃溫侯呂布之後,呂昕夕!這個山谷屬於我們的,你們快點離開!」
夏侯昭冷笑道:「不過是三姓家奴之後,有什麼好神氣的。當年呂布自己,不也是敗於我大魏武帝之手,被斬於白門樓下?」
呂昕夕臉上頓時罩起一層寒霜,眼中殺機大盛。她盯著夏侯昭,咬牙切齒地問道:「你是何人?」
夏侯昭橫刀當胸,答道:「我乃大魏忠侯、大將軍夏侯惇之後,夏侯昭!」
呂昕夕冷笑道:「曹魏手下,果然都是倚多為勝的無恥小人。」
夏侯昭淡淡道:「呂布之後,果然是狂悖無智的匹夫。」
兩女彼此怒視,劍拔弩張。
諸葛雅笑道:「此時天色已晚,呂小姐不如暫且在敝處住下,有什麼事情,明早再談如何?」她轉頭對夏侯昭道:「讓姐妹們撤了槍陣吧。」
夏侯昭點了點頭,下令道:「撤槍!」呂昕夕身邊的少女一起後退一步,收回手中長槍,依舊依陣而立,將呂昕夕圍在垓心。
呂昕夕長戟拄地,側過頭來,慢條斯理地整理頭髮。她一頭烏黑的秀髮傾瀉如瀑,露出衣袖的半截手臂仿佛白玉雕成。霎那間流露的女兒風情,令眾人目眩神迷。
呂昕夕見眾女都放鬆了警惕,眼底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之色。她氣運丹田,猛地一聲大喝。聲音雖然不大,但卻震得眾女耳中疼痛,身體一僵。正是呂布的家傳絕技。她隨即舉起長戟,右足一點,疾向諸葛雅撲去。
夏侯昭厲聲道:「刺!」少女們本能地舉起手中長槍,向呂昕夕刺去。她自己也糅身而上,長刀直刺呂昕夕後心。
呂昕夕卻不回頭,繼續加速前撲,打算出其不意,擒下諸葛雅再做商量。長戟在空中划過一個半圓,帶著凌厲的風聲,斬向諸葛雅。她相信,在十步之內,自己足以在諸葛雅彎弓搭箭前擒住她。
張佩不假思索地挺身遮擋在諸葛雅身前。面對凌厲絕倫的長戟,她不避不擋,舉起長戟就向呂昕夕胸口刺去。如果長戟繼續向前,在撕開她身體的那一刻,呂昕夕自己也難免被長戟刺個透明窟窿。
諸葛雅卻捨不得讓張佩冒著與對方同歸於盡的風險。她再無保留,將紫檀弓拉到了九成開,利箭如雷光電火,命中了呂昕夕掌中方天畫戟的戟杆。她雙手一震,長戟下落的勢頭頓時一滿。下一箭,命中了呂昕夕的髮帶,一頭長髮披散下來,遮住了臉龐。
慌亂中,呂昕夕圈轉長戟回防,格開了張佩那一戟。她半途調轉長戟,力量上便比張佩弱了一籌,頓時被震得後退一步。緊接著頸側一涼,夏侯昭的長刀已經貼在了她的頸邊。諸葛雅手握紫檀弓,彎弓搭箭,引而未發。
呂昕夕垂下了頭,她知道方才諸葛雅手下留情。對方的箭術實在神乎其神,既然能夠命中自己的戟杆和髮帶,要攻擊自己的要害,在十步之內自己是躲不過去的。單只諸葛雅一人,自己就不是對手,更何況旁邊還有夏侯昭和張佩。
她長嘆一聲,拋下了手中的長戟,對諸葛雅道:「多謝你手下留情。只是你們三個人明明都有一身好武藝,卻毫無武德,偏要依多為勝,真是令人不忿。有本事,你們一個個出來與我單挑。」
張佩躍躍欲試,她難得遇到與自己同樣力大的人,頗願與她一試膂力。夏侯昭卻不屑地撇嘴嘲諷:「一勇之夫,出手偷襲,也好意思說什麼武德。槍陣保持戒備,來人給我捆了她。」
少女們舉起長矛,抵在呂昕夕身上。她們全神貫注,不敢有絲毫大意。一個少女取出一根牛筋繩索,上前去捆呂昕夕雙臂。呂昕夕不閃不避,任她施為,只在嘴角掛著一絲譏誚的笑意。
夏侯昭皺了皺眉,對張佩道:「你來捆她。這個傢伙力氣很大,她們手上沒勁,若是捆不牢,半夜被她掙脫出來,就麻煩了。」
張佩聞言上前,接過繩索,將呂昕夕的雙臂反縛背後,捆得緊緊的。她手上力大,用力纏繞時,皮繩深深地勒入肌膚,呂昕夕忍不住疼得叫了出來。
諸葛雅看著有些不忍,但確實忌憚她力大,只是道歉:「呂小姐,縛虎不得不急也。情非得已,冒犯之處,還請見諒。」
呂昕夕高昂著頭顱,譏誚道:「我知道,不捆住我,你們是無法安心睡覺的。你們這麼怕我,為什麼不連腳也綁上呢?」
張佩聞言,手底更加用力,竟真的將呂昕夕的雙腳也綁了起來。夏侯昭安排兩個少女,抬起呂昕夕,將她放置在自己所在的營帳里。眾女擾攘一夜,各自回帳休息。
呂昕夕被丟在營帳一角,動彈不得。
「自己徹夜未歸,姐姐只怕又要擔心生氣了。」想到自己同胞姐姐呂昕月,呂昕夕的臉上頓時掛上了一絲溫柔的微笑。
姐姐和自己是雙胞胎,只是比自己早出生片刻而已。父母早歿,姐姐很早就擔負起了一族的責任。她不像自己一樣痴迷戟法,而是繼承了祖上的另一項絕技——弓術。現在姐姐的弓術,也快要達到轅門射戟的水平了。
看著帳中的幾位少女陷入夢鄉,呂昕夕輕輕地扭動了一下身體,緩解皮繩帶來的疼痛與酸麻。看她們的樣子,一定是要在谷里定居了。以後自己不愁沒人陪自己過招玩耍了……到後來,少女的意識逐漸模糊,終於陷入了睡夢之中。
次日清晨,呂昕夕被帳外的喧鬧聲吵醒,卻是少女們早起洗漱。呂昕夕聽著外面的水聲,小腹也有些酸脹,忍不住夾緊了雙腿。她有心請人為她解開繩索,但少女的驕傲使得她拉不下臉來。
諸葛雅洗漱歸來,眼睛一瞥,注意到了帳角少女的異狀。她白皙的面孔有些漲紅,秀氣的蛾眉輕輕蹙起,兩條修長豐潤的大腿緊緊夾在一起,被皮繩勒出曼妙曲線的嬌軀微微顫抖著。
欣賞著眼前的場景,諸葛雅的身體竟也有些微微發熱。
呂昕夕看到諸葛雅有些灼熱的目光,忍不住心下有些得意。畢竟對方也是一個美艷不遜於己的佳人,如今被自己容色所惑,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。只是小腹越來越劇烈的酸脹,使得自己無法再堅持下去了。如果還不及時解決的話,只怕自己的矜持就要被一掃而光了。
她抬起頭,期期艾艾地道:「這位小姐,能夠幫我解開繩索嗎?」諸葛雅聞言一愣。呂昕夕這時候顧不上害羞,解釋道:「我……我想更衣……」說完,她的臉已經紅到了脖子根。
諸葛雅這才知道對方是內急難忍了。她倒也不疑對方作偽,畢竟如此驕傲的一位少女,是不會用這種羞人的事情騙人的。她微微一笑,上前去解少女腳上的繩索。
剛解兩下,夏侯昭走進帳中。她看到諸葛雅在為呂昕夕解縛,連忙阻止道:「雅小姐,縛虎容易縱虎難,不可不防啊!」諸葛雅解開呂昕夕腳下繩索,扶著她站了起來,轉頭笑道:「昭姐姐,她是要更衣。」
夏侯昭聞言,臉上一紅,隨即道:「如此,解開她腿上繩索即可,手上的卻不能解。萬一她暴起傷人,如何是好?」諸葛雅微微一怔,問道:「手上不解,她如何更衣?」
夏侯昭上前拉起呂昕夕的手臂,和諸葛雅一左一右,扶著她向外走去。一邊走一邊說道:「無妨,我們可以幫她解衣。」呂昕夕聞言羞窘不已,可是小腹傳來的異感,使得她已經無心再去爭辯了。
兩女攙扶著呂昕夕,向草叢走去。呂昕夕顧不上被縛一夜後的腿腳酸痛,夾緊了雙腿,邁著小碎步,急促地向草叢走去。走到草叢中,當夏侯昭為她撩起裙擺時,她甚至已經來不及下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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