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漢血河山 (21-25)作者:雨夜落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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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5-4-25 04:30:33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作者:雨夜落楓
第二十一章 獨善兼濟志不同(一)
夏侯昭看著她解手完畢,為她放下裙擺後,呂昕夕一扭腰,掙脫了兩人的攙扶。她搖搖晃晃地奔出數步,跪坐在一處草叢中埋下了頭。
諸葛雅追到呂昕夕身邊,蹲下身挽住了她的肩膀。只見這位英武的少女,臉上全是委屈與羞澀,再無驕傲之色。她象牙般白潤的臉龐染上了一層胭脂紅,美麗的雙眸中籠罩著一層水霧,長長的睫毛不住顫抖,眼看就要哭出來。此時此刻,她武勇倨傲的形象已經完全破碎,只是一個受了委屈的美麗少女而已。
呂昕夕從小到大,還沒有受過如此委屈。作為呂家嫡女,族中眾人對她自是尊敬愛寵。而她遠超常人的武學天賦,更是讓她驕傲自負。一直以來,在她心底都有一個野望,就是讓呂家的戟法,在自己手中再度威震天下。
可惜她姐姐呂昕月,卻謹守祖訓,不肯讓她到谷外生事。呂昕夕對姐姐十分敬愛,不敢違逆。閒來無聊之時,只是在莽莽太行中獵殺猛獸,作為娛樂。
這次她獨自一人在谷口林中玩耍,傍晚回家時無意間見到了諸葛雅眾人的蹤跡,便好奇地跟了上來。少女們整肅的軍容,激起了呂昕夕心中的沙場之夢。她渴盼擁有一支屬於自己的軍隊,能夠率領著他們,用自己的長戟擊破一切阻礙。
鬼使神差地,她想去探查一下這支女兵的營寨。沒想到卻被夏侯昭發現,以至於糊裡糊塗地打了一場,戰敗被擒。
雖然戰敗,她卻並無挫折和沮喪。畢竟在少女心中,自己以寡敵眾,輸了也不丟人。相反,她對這支隊伍的興趣更加濃厚了。整齊的槍陣,嚴肅的軍紀,這些都是兵書中記載的精銳才能擁有的素質。而對方為首的幾個少女,光看氣質武藝,就知道一定是名門之後。
雖然和夏侯昭吵了幾句,兩個少女心中也都沒有當真生氣。畢竟遠祖時代的恩怨,只在典籍中記載,大家並沒有切身體會。這不過是兩個出身兵家名門的少女,彼此好勝之心的作用。
這也是這個時代名門子弟的習慣,祖先的威名,既是家門的榮譽,也是自己實力的一種微妙佐證。畢竟在這個信息匱乏的時代,子承父業,才是知識傳承的主要途徑。
即使被對方捆住手腳,呂昕夕也沒有太多懊惱,相反,心中還有一絲得意與自負。你看,你們雖然人多勢眾,卻被我一個人嚇成這樣。不捆住我,你們都不敢安心睡覺。
只是沒想到自己的英武不屈形象,就這樣毀於一旦。自從懂事以來,自己就沒有受過如此羞辱。雖然都是女子,但是……呂昕夕越想越是羞惱,她咬緊嘴唇,眼眶一紅,淚珠還是忍不住地划過臉頰,流了下來。
諸葛雅看到呂昕夕咬唇垂淚的嬌弱模樣,心中憐意大盛,摟著她的肩膀,伸手為她拂去了臉上的淚珠,安慰道:「呂小姐,你不要哭了,我為你解開手上的繩索吧。」
這時夏侯昭也已經走到呂昕夕身邊,攔阻道:「不可,須防有詐。」
呂昕夕聽到夏侯昭之語,心中愈發羞惱。她不想在夏侯昭面前哭泣示弱,可是淚匣子一旦打開,就不是那麼容易能合上了。她越是氣苦,眼淚越是撲簌簌流個不住。
呂昕夕猛地從諸葛雅懷中掙脫,轉身向帳中跑去。雖然被背縛雙手,她奔跑的速度依舊勝過常人。只是身體有些不太平衡,搖搖晃晃地仿佛隨時可能摔倒一樣。
諸葛雅待要追趕,卻被夏侯昭拉住了她的手。她驚訝回眸,夏侯昭望著前方的黑衣少女,緩緩道:「讓她自己靜一會吧。不管她現在多麼可憐,莫要忘了她的武技力量。」諸葛雅知道夏侯昭也是謹慎好意,嘆了口氣,不再說話。
呂昕夕跑回帳中,跪坐在角落裡哭了出來。直到片刻後有人入帳,她才止住了哭泣。抬頭看時,卻是諸葛雅手裡捧著一個陶碗,拿著一雙木筷,走到了自己面前。
諸葛雅蹲到她的身邊,舉起一隻陶碗,微笑道:「來喝點肉湯吧。」呂昕夕雖然又餓又渴,可她不願向眾女示弱,正想拒絕,抬頭看到諸葛雅一雙美目中全是愛憐之意,竟與姐姐呂昕月看著自己的目光十分神似。她愣了一愣,下意識地點了點頭。
諸葛雅吹了吹肉湯的熱氣,自己先嘗了一口,發現已經不燙了,這才遞到了呂昕夕嘴邊。她遲疑了一下,還是張口喝了半碗。而她辛苦一夜,此時也的確又餓又渴,肉湯雖然寡味,但對於此刻的呂昕夕,也算佳肴美食了。
諸葛雅看她喝的香甜,高興地用筷子夾起一塊肉,喂到她的唇邊。呂昕夕微一猶豫,張嘴吞下了這塊肉。入口一嚼,才發現骨頭都被細心地事先剔去。她轉過頭,怔怔地望著諸葛雅,眼圈一紅,淚珠沿著臉頰滑落。
諸葛雅連忙放下碗筷,柔聲問道:「呂小姐,可是早餐不合你口味?」
呂昕夕搖了搖頭,哽咽道:「不是,我只是想起了家姐而已。」
諸葛雅聞言點了點頭,安慰道:「呂小姐不必擔心,我們到此並無惡意……」她拿起陶碗,一邊給呂昕夕喂食,一邊介紹了眾女的家世和來此谷避難的經由。
不知不覺的,呂昕夕沉浸在了諸葛雅所講述的故事中。當她聽到羯胡虐殺少女時,也不由得義憤填膺;當她聽到諸葛雅等人奮起反抗時,忍不住忘情叫道:「正該如此!」只是她忘了雙手被縛,一激動,身子便歪倒在諸葛雅懷中。
諸葛雅伸手扶住少女,幫她解開了背後的束縛。呂昕夕雙手得脫,猶疑問道:「你不怕我挾你為質嗎?」
諸葛雅微笑著拍了拍她的手,說道:「我相信一個有仁俠之心的人,不會做出如此行為。」呂昕夕挺了挺胸,臉上露出驕傲之色。
夏侯昭和張佩整頓好人馬,進帳喊諸葛雅準備出發,卻看到她和呂昕夕肩並肩坐在一起交談,親昵地如同姐妹一般。諸葛雅向她們微笑道:「呂小姐已經決定,以後和我們一起殺胡了。」兩女大吃一驚,一起看向呂昕夕。
呂昕夕高昂起頭道:「我一定要讓鬼神呂昕夕之名,傳遍天下。讓羯胡聽到我的名字,就心驚膽戰!」
夏侯昭插嘴道:「你連我們幾個都打不過,還自誇鬼神?那石虎有數十萬大軍,二十餘年來,南擒劉岳,北走索頭,東平齊、魯,西定秦、雍,就憑你也能讓羯胡畏懼?」
呂昕夕大怒,起身就要和夏侯昭放對。諸葛雅連忙攔住,笑道:「呂小姐有此志向,極是可貴。石虎眼下雖然猖狂,但他荒婬殘暴,有必亡之理。石趙之苛,遠過暴秦,而我等之才具,難道還不如陳勝吳廣?」
王琰掀開帳簾,大笑而入:「我卻不甘心只做陳勝吳廣。諸葛小姐,你當勵志自勉,以我等為絳、灌、隨、陸才是。」(注,絳侯周勃、灌嬰、隨何、陸賈,皆漢高祖麾下功臣)眾女皆是世家子弟,熟讀經史,知道王琰暗喻之意,不禁目泛異彩。
早餐之後,少女們拔寨而起,向呂家村落進發。呂昕夕與眾女和解之後,拿回了自己的方天畫戟,走在諸葛雅身前,為眾女指引路徑。沿途樹木叢生,水草豐茂,不時有麋鹿野兔竄過,真是好一個遠離紛爭的世外桃源。
村外數里處,已經見到良田阡陌,美池桑竹。村口處幾個少年男女看到大隊持槍少女迫近,飛也似地奔回村裡報信去了。沒過多時,村裡一陣鑼鼓響動。二十幾個青壯男子手持刀盾,在一男一女的率領下涌到了村口。
為首的那個少女身著白色絲衣,手握龍舌弓,站在隊伍最前。她和呂昕夕長得一模一樣,只是相對於呂昕夕的驕傲活潑,她的氣質顯得文靜雅致。想必就是呂昕夕的同胞姐姐呂昕月了。
在她身邊,站在一個手持刀盾的黑甲青年。他相貌並不出眾,身材也頗瘦小。但是整個人如同鋼刀般鋒銳凌厲,令人一見而生敬畏之意。
諸葛雅留意那隊青壯隊伍,只見他們的進退有度,單論陣法,似乎尚在自己的隊伍之上。而那些青年,進退間都由那個黑甲青年指揮。諸葛雅腦中靈光一閃,忽然想起昔日呂布手下大將高順,麾下陷陣營精銳非常,「每所攻者,無不破也」。莫非此人乃是高順之後?
呂昕夕見到姐姐,一聲歡呼,衝到了她的懷中。呂昕月抱著自己這個淘氣活潑的妹妹,正想責問她身為女兒家,理應矜持自重,為何不聲不響的徹夜不歸?可是看到妹妹對自己的依戀愛慕,她又忍不下心厲聲呵責,只是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嬌軀,以示安慰。
黑甲青年見到二小姐與對方似是一路,而且對方儘是些嬌美少女,臉上也毫無凶厲殺氣,知道多半是友非敵。他見對方並未舉起兵器,便轉頭低語一句。後面的青年們接了將令,齊刷刷地將長刀還鞘,將盾牌掛到腰間。
第二十二章 獨善兼濟志不同(二)
諸葛雅上前一步,欠身行禮道:「我等俱是逃亡漢女,冒昧來訪,還請呂小姐勿怪。」
呂昕月笑著將妹妹抱到身側,整整衣襟,上前還禮道:「子曰,有朋自遠方來,不亦樂乎。我等僻處山谷,今日能見中原佳人,幸何如之。」
諸葛雅微微一愣,沒想到呂昕月居然和她妹妹的性格截然不同,如此知書達禮。她與呂昕月客套幾句,呂昕月邀請眾女入莊赴宴。諸葛雅正想和呂昕月聯絡感情,將來也好拉她一起對抗石趙,便順勢答應了。
眾女在呂家族人的引導下,進入了村莊。呂家村莊其實並不大,道旁也不過只有二十幾家居民院落。在村莊中心處有一個空曠的草坪,四周種了不少桃樹。眾人便在草坪上席地而坐,開始了一場露天的宴席。
眾女帶有不少肉食,此刻便在草坪上架起火來燒烤。村民們拿出了不少鮮魚、麵餅、美酒饗客,少女們吃久了烤肉之後,倒更喜歡村民提供的素食。村民們因為避世而居,生活頗是富庶,提供的酒食皆屬上品。更加難得的是,村民們拿出了不少食鹽。少女們再嘗鹽味,幸福得如上天堂。
呂昕月乘間抓住妹妹呂昕夕,問了她如何和眾女相識。呂昕夕自然不肯說出自己被俘的醜事,只是推說自己在谷口玩耍時與眾女相遇。她又把諸葛雅等人的遭遇向呂昕月詳細說了一遍。
呂昕月有時也要出谷交易物品,知道外面羯胡殘暴,知道眾女的遭遇多半屬實,倒也有了幾分同情之意。這些少女既然避禍到此,以後顯然就要長住此谷。呂昕月倒是真心希望和諸女交好,因為眼下正有一個問題困擾著她。
呂家避居此谷已有百年,近幾代近親通婚,子女多是夭折,如今只剩下二十多戶人了。那時候的人不懂遺傳病,只道是近親結婚,違逆人倫,故而遭受天罰。
呂昕月身為族長,一直在憂心此事。此番諸女入谷,她立刻想到,以後要是呂家子弟能夠和這些少女通婚,一定可以避免這個問題。她已經開始盤算,最好讓少女們就住在村中。現在舉辦宴席,未嘗沒有讓呂家青年與少女們結識之意。
呂昕月舉起酒杯,向諸葛雅致意道:
「幡幡瓠葉,采之亨之。君子有酒,酌言嘗之。有兔斯首,炮之燔之。君子有酒,酌言獻之。有兔斯首,燔之炙之。君子有酒,酌言酢之。有兔斯首,燔之炮之。君子有酒,酌言酬之。」
她所誦的乃是《詩經·小雅·瓠葉》,是主人自謙宴席上菜肴粗陋簡約,但主人並沒有以微薄而廢禮,而是情真意摯地「采之亨之」,並取酒相待,請客人一同品嘗。用在這裡,倒是極為貼切。
可惜的是,諸葛雅對詩經只是略有涉獵,一時之間,連對方所誦之詩的出處都沒想到,更不用說領會意境了。她舉起酒杯,茫然不知所對,看著身邊眾女求助。夏侯昭和張佩對於詩文更是毫無興趣,兩女也是面面相覷。
好在王琰及時挺身而起,為諸葛雅解了圍。她舉起酒杯,朗聲誦道:「魚麗於罶,鱨鯊。君子有酒,旨且多。魚麗於罶,魴鱧。君子有酒,多且旨。魚麗於罶,鰋鯉。君子有酒,旨且有。物其多矣,維其嘉矣!物其旨矣,維其偕矣!物其有矣,維其時矣!」
王琰所誦之詩,出自《詩經·小雅·魚麗》,盛讚宴享時酒肴之甘美盛多,賓主得以盡情享受。不但內容意境與環境契合,從小雅選詩,更是體現出王琰的雍容氣度。世家貴女,果然不凡。
兩女對視一眼,一起微笑舉杯。酒宴的氣氛,推上了一個新的高-潮。
酒宴結束時,已經是黃昏時分。呂昕月攜著妹妹,走到諸葛雅案前,微笑道:「諸葛小姐,以後你們就住在鄙村吧。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,請儘管吩咐。以後就請把呂村當做自己的家,安心地住下來吧,趙兵是絕不會追到這裡的。」
諸葛雅微微一愣,隨即推辭道:「多謝呂小姐好意。只是我們來此,卻不是想要避世隱居。外面還有數千姐妹淪為奴隸,數萬同胞淪為苦役。再過幾日,我們就要出谷去救他們了。」
呂昕夕歡喜叫道:「好啊,你們出去殺趙兵的時候,一定要叫上我。我一定要讓我的手中長戟,與鬼神呂昕夕之名,威震天下!」話音剛落,她的耳朵就被呂昕月狠狠揪住。呂昕夕一聲痛呼,眼淚汪汪地轉過了頭,望著姐姐。
文靜的呂昕月,忽然爆發出了她的另一面。只見她對著妹妹,大聲咆哮道:「沒有我的同意,你哪裡都不許去!臭丫頭,就憑你那兩下,就自以為天下無敵了?……」呂昕夕面對發飆的姐姐,只是低頭乖乖挨訓,不敢有絲毫反抗。
呂昕月訓了一會妹妹,轉過頭來,臉上頓時恢復了溫婉有禮的表情,變臉速度之快,讓眾人嘆為觀止。她望著諸女,語氣極是誠摯地勸說道:「諸位志向高潔,昕月佩服。只是天下大勢,卻非我們女兒家所能左右。羯王石虎,麾下雄兵三十萬,盡得魏之故地,只怕晉室也遲早要履東吳覆轍。諸位何必以卵擊石呢?此間無戰亂之苦,無苛政之煩,何不在此避世隱居,享松竹之樂?」
諸葛雅欠身為禮,笑道:「多謝呂小姐好意。我等曾經立誓,必與羯胡血戰至死,言猶在耳,豈敢偏安?何況石虎窮驕極侈,勞役繁興,干戈不息,刑政嚴酷。便是至親骨肉,朝中重臣,亦是任意屠戮。如此倒行逆施,必然上下離心。譬如十丈巨樹,根基已爛,樹心已腐,看似枝繁葉茂,那堪風雨摧折?」
呂昕月沉吟片刻,抬頭笑道:「諸葛小姐所言,句句珠璣。以君之才,若是生為男子,未嘗不能如魏武蜀烈,宰割天下。」諸葛雅連忙遜謝。
呂昕夕聞言,歡喜地跳了起來,問道:「姐姐,那你答應讓我跟諸葛小姐出谷啦?」話音剛落,額頭上就被呂昕月輕敲了一記。
呂昕月轉頭望著諸葛雅,緩緩道:「或許天下大勢正如諸葛小姐所說,胡運當衰,漢祚當興。可是昕月卻不想去參與了。便是貴為帝王,鐘鳴鼎食,百年之後,依舊不過是一抔塵土。更何況沙場之上,刀槍無眼。豈不聞一將功成萬骨枯?我只願與呂氏族人,平靜地在這個山谷中度過一生,卻不想看見他們的鮮血灑在沙場之上。」
諸葛雅也能理解呂昕月的想法。畢竟在這個時代,中國還是以宗族為本,家族的利益高於一切。魏晉以來,各大世家都讓自己的子弟出仕各個勢力,從而保證自己的家族無論哪一方得勢都能長盛不衰。哪怕是匈奴和羯胡當政,依舊有不少世族積極為他們效力。胡人把漢人視作一個整體打壓,漢人自己卻只顧家族利益,不理同胞死活,這便是這個時代的悲哀。
這時村民和少女們也注意到了諸葛雅和呂昕月的對話。他們的想法,也正好分別和呂昕月、諸葛雅一致。雙方既然志向迥異,宴會的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。諸葛雅等人見機告辭,依舊返回湖邊落營。
次日一早,諸葛雅便與眾女商量,要在谷口附近設立營寨。谷口距離湖邊不過幾里路,期間全是一馬平川。且不說趙兵來襲,就是突然遇到獸群襲擊,也是無險可守。
而諸葛雅心中更是有一個野望,就是把這整座山谷,經營成一座不落之城。以這座山谷的物產,足以供養萬人有餘。將來在裡面開闢耕地,種桑養蠶,伐木修兵。只要能夠守住谷口,便是百萬大軍圍山,又有何懼?
只是建設城寨,又豈是易事?少女們現在連斧鋸都不齊全,便是建造居住用的木屋都很麻煩,更不要說如何採石砌牆了。而且少女們也沒有人懂得建築之學,如何奠基,如何架梁,都是一竅不通。
無奈之下,諸葛雅只好先把建寨之事放在一邊。好在如今天氣漸暖,少女們暫時還有帳篷棲身。為了準備出谷與羯胡對抗,諸葛雅安排少女們半日隨著夏侯昭和張佩習練刀法槍陣,半日便騎了馬匹在谷中馳騁。一方面可以鍛鍊眾女的馬術,一方面也可以熟悉山谷的地形。
幾天下來,眾女總算把山谷跑了一圈。這座山谷四周山峰極是陡峭,幾乎都是絕壁。除了諸葛雅等人來時的入口外,在山谷西側,還有另一個谷口。這個谷口有一條河流經過,最終正是流入了那片湖泊。沿著河流出谷,兩側是綿延起伏的群山,也不知道可以通到何處。
諸葛雅有心查探,她與眾女縱馬奔出數里之後,樹林中逐漸開始出現蛇蟲痕跡和猛獸叫聲。諸葛雅擔心再度遇到狼群,只好折返回谷。只是心中突然多了一層隱憂,要是敵人從河流上游來襲,只要在河中投毒,己方就要束手無策。
第二十三章 養身制器礪兵鋒(一)
諸葛雅返回谷口,正好遇到呂昕夕。她身邊跟著一個瘦小的女孩,女孩肩上立著一隻小鷹。那個女孩五官也頗秀氣,只是皮膚微黑。被身邊繼承了貂蟬美貌的呂昕夕一襯,便顯得黯然失色了。
呂昕夕看到諸葛雅,立刻歡喜地迎了上來。諸葛雅安排夏侯昭和張佩帶著少女們繼續去訓練馬術,自己跳下馬來,與呂昕夕見禮。
呂昕夕上前拉著諸葛雅的手,嗔道:「諸葛姐姐,你這幾天怎麼也不來找昕夕玩耍,難道忘了人家了嗎?」
諸葛雅笑道:「怎麼會呢?只是這幾天忙著踏勘地形,建設屋宇,實在是沒有時間啊。」
呂昕夕眼珠一轉,問道:「諸葛姐姐,我看你們剛才是從谷後來?」
諸葛雅點頭道:「正是。我看這裡還有一個峽谷,便出去踏勘一番,也不知道這個山道通往哪裡?」
呂昕夕笑道:「若要問到山谷地形,這個谷中,沒有人比我更熟悉了。這個山道,向北百里分為東西兩處岔道,向東一百五十里,便是武安,向西兩百里,便是壺關。只是山道崎嶇,林中多有猛獸,除我以外,谷中再無人敢走此路了。」
呂昕夕抱著諸葛雅的手臂,撒嬌道:「諸葛姐姐,以後你們訓練馬術時,帶上我吧。這裡的地形我最熟悉了,一定可以幫上你們的。」
少女吐氣如蘭,聲音甜膩惑人,胸前的兩隻柔軟蹭著諸葛雅的手臂,隔著單薄的衣衫,甚至可以感受到那微微隆起的尖端。諸葛雅頓時臉紅心跳,目光游移。
呂昕夕看到諸葛雅害羞,極是得意,頓時起了玩鬧之心。她上前一步,與諸葛雅對面而立,兩人相距不過數分,彼此的胸口緊緊貼在了一起。諸葛雅正要後退,卻被呂昕夕伸臂抱在了懷中。
諸葛雅猝不及防,待要掙扎,只是力量不如呂昕夕,被她牢牢地箍在懷中。呂昕夕看著她慌亂的神色,大是得意,將嘴唇貼到她的耳邊,輕笑道:「沒想到你掙扎的樣子,這麼可愛,比我上次捉到的小鹿還要好玩呢。」
諸葛雅聽到她把自己比作小鹿,哭笑不得,只是在她懷中扭動掙扎,嗔道:「快放手,不然我生氣了。」
呂昕夕要挾道:「除非你答應以後出去玩都帶上我,否則我絕不放手。」
兩女耳鬢廝磨,胸前兩對挺拔的柔軟山丘擠壓在一起,沒多久身體都開始起了反應,體溫漸漸升高,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。
呂昕夕年紀尚幼,不明人事,只是覺得這種感覺奇妙誘惑,忍不住想要繼續嘗試。諸葛雅卻明白這是怎麼回事,她可並不想和呂昕夕發生什麼不該有的關係。更何況身邊還有一個少女在好奇地圍觀。
諸葛雅連忙答道:「快放手,我答應以後都叫上你便是。」呂昕夕聞言,只好戀戀不捨地鬆開了手。她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,又摸了摸自己的胸,疑惑地問道:「剛才這種感覺,好像和喝醉酒有些相似呢。不過身體變得好奇怪……諸葛姐姐,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?」
諸葛雅整理著自己的衣襟和頭髮,沒好氣地答道:「你姐姐難道沒有告訴過你,一個女孩子要懂得矜持自重嗎?你現在的動作,成什麼樣子。」
呂昕夕撇了撇嘴道:「和姐姐一樣絮絮叨叨,真是討厭。」
她轉過頭注意到身邊的少女,連忙把她拉過來介紹道:「這是高石頭的妹妹高翎。姐姐說你們初來乍到,工具不全,伐木建屋很不容易。翎兒的手可巧了,我們寨里的工具都是由她幫忙修理的。」
高翎嗔道:「不許叫我哥石頭。」
呂昕夕笑道:「你哥名叫高磊,名字是石頭,人一天說不了十句話,更是石頭。」
諸葛雅微笑著對高翎行禮道:「諸葛雅見過高小姐。」
高翎手忙腳亂地回禮道:「諸葛姐姐客氣了。你以後就和昕夕姐一樣叫我翎兒就好。」諸葛雅國色天香,端莊有禮,舉手投足間流露著從容高貴的氣質,讓高翎極是敬慕。
諸葛雅看著高翎肩上的小鷹,好奇地問道:「翎兒,你肩上這隻小鷹是自己養的嗎?」高翎點了點頭。
呂昕夕插嘴道:「翎兒的這隻鷹叫小風,是她從小養大的,可聰明了。我們在谷外行走,一定要帶上小風。遇到猛獸什麼的,小風都可以提前預警。」
諸葛雅心中一動,想到如果能夠把高翎招募進來,那她的鷹在偵查方面就可以發揮很大的作用。冷兵器時代,兩軍全憑斥候探查。而士兵的觀察範圍還有回饋速度,哪能比得過飛鷹。只是呂昕月無意讓族人出谷作戰,自己也不好邀請高翎加入己方了。
高翎上前道:「諸葛姐姐,你們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,請儘管吩咐。如果要斧鋸工具,一會也可以到我住處來拿。」
諸葛雅靈光一閃,對高翎道:「我有一個構想,正要請翎兒幫忙。」她拉著高翎走到馬前,指著馬鞍說出了她的想法。而她的這個構想,作為大漢史上最有價值的軍事發明,被永遠的記入了史冊。不少後世科學家認為,這個發明奠定了騎兵的歷史地位。
這個時代的馬鞍,已經是高橋馬鞍了。高橋馬鞍,顧名思義,兩端從平坦轉為高翹,限制了騎手身體的前後滑動趨勢,提供了縱向的穩定性。
然而這個時代的馬蹬,依舊是單邊蹬,只能起到輔助上馬的作用。上馬之後,騎士依舊需要用雙腿緊緊夾住馬腹,來保證身體的平穩,很難在馬上做出複雜的動作。這也使得騎兵對腿部力量要求很高,否則根本無法在馬上作戰。
諸葛雅的構想,則是將單邊蹬改造為雙邊蹬。雙邊蹬是兩個平底的環形物,用皮帶固定,懸掛於馬鞍兩側,高度設計得剛好讓騎者放置雙腳。有了雙邊鐙,騎者更容易在鞍上坐穩,也更容易控制馬匹,從而能夠解放雙手,在馬上做出各種動作。
高翎和呂昕夕聽諸葛雅講了一遍,立刻就明白了雙邊馬蹬的意義。呂昕夕興奮不已,連連催促高翎早點做出馬蹬,讓她第一個試驗。高翎不慌不忙,站在馬鞍邊凝神思考。呂昕夕看她已經進入了狀態,便不再吵鬧。
片刻之後,高翎對諸葛雅道:「諸葛姐姐所想的馬蹬,我已經想好怎麼做了。只是請你把這匹馬暫且借我一用,等裝好馬蹬,我就把它送回來。」諸葛雅連連道謝。高翎牽了馬匹,急著趕回房間研製馬蹬去了。
高翎既回,諸葛雅便也要告辭回營。呂昕夕卻不肯走,硬說要送諸葛雅回去。諸葛雅推辭不得,只好和她一起向營地走去。
途中呂昕夕向諸葛雅抱怨道:「姐姐總是把我當做小孩子看待。自從上次說了要和你出谷之後,姐姐便安排翎兒整天盯著我。只要我一靠近谷口,那隻鷹就會給翎兒報信。難道我就這麼像一個犯人一樣,一輩子被關在谷里,默默無聞地老死嗎?」
諸葛雅沉吟答道:「令姐對你也是一片關愛之心。她說的也沒有錯,無論王侯將相、販夫走卒,百年之後,俱化灰土。名垂青史又如何,當真有那麼大意義嗎?」
呂昕夕反問道:「這樣說的話,那你又為什麼不願意在谷里定居呢?」
諸葛雅答道:「人各有志。有人貪財,有人好色,有人沽名,有人愛權。別人覺得快樂的,對你未必適合。人生在世,唯求本心樂足。在我心中,驅除胡虜,恢復神州,便是我的快樂。無論成敗與否,只要去做,我便不悔。」
諸葛雅看呂昕夕陷入沉思,又補充道:「雖然我認為每個人應該去追尋自己想要的未來,但是令姐對你,也是一片好心。正如父母只對子女,總是想要為子女安排好最理想的未來。令姐也是不想失去你,這才對你多加約束。更何況令姐肩上,擔負著呂家一族傳承的責任。她自然要做出保全本族的選擇。」
呂昕夕沉思片刻,抬起頭,對著諸葛雅嫣然一笑,明艷不可方物:「諸葛姐姐,謝謝你。我想我明白該怎麼做了。」
諸葛雅微笑點頭,又道:「在目標之外,我們也應該牢記自己的責任。正如令姐之對呂家,我對同伴。我們有時候必須為了自己肩上的責任,放棄自己的個人利益。」
呂昕夕點了點頭,隨即贊道:「諸葛姐姐,你雖然比我只大一歲,卻懂得這麼多道理。看來我以後應該多向你請教才是。」
諸葛雅笑道:「呂小姐客氣了。聞道有先後,術業有專攻,如是而已。」
呂昕夕眼珠一轉,隨即神秘兮兮地貼到諸葛雅耳邊問道:「諸葛姐姐,你現在可以給我講講剛才是怎麼回事了吧?為什麼我們胸口貼在一起,會有那樣奇怪的感覺?」
諸葛雅哭笑不得,只得對這個好奇寶寶搪塞道:「這個問題,我真的不便回答。這是女兒家的私密問題,只有母女姐妹才好傳授的。你還是回去問姐姐吧。」
呂昕夕失望的點點頭,下定決心回去向姐姐問個清楚。
第二十四章 養身制器礪兵鋒(二)
呂昕夕將諸葛雅送回營地之後,興沖沖地去找姐姐,問為什麼女子身體接觸,會有異樣的感覺。沒想到問題才一出口,又被姐姐劈頭蓋臉一頓教訓,說她一個女孩子,不懂矜持自律,居然問出如此不知羞臊的問題。呂昕夕頗是委屈,不明所以地被姐姐趕了出來。
其實呂昕月這幾日正為初潮煩惱。她博覽群書,自是知道少女的發育過程。只是月信淋漓,下腹疼痛,難免讓她有些情緒失控。聽到妹子居然問出這種問題,難免怒上心頭。只是將昕夕趕出後,她又有些後悔,覺得自己對妹妹沒有起到啟蒙的作用。要是妹妹不懂,又去找別人問……她坐不住了,連忙趕去妹妹臥室。
呂昕月踏入臥室,見到妹妹俯趴在床上,肩頭微微聳動,隱約有抽泣之聲。她心中又是憐愛,又是愧疚,連忙坐到床邊,輕輕扶起昕夕。卻見昕夕雙目紅腫,淚珠撲簌簌流下。呂昕月伸手扶住妹妹肩膀,伸指去為她擦拭淚痕。
呂昕夕哭道:「你不是討厭我嗎,怎麼又來管我?」
呂昕月安慰道:「傻丫頭,姐姐什麼時候討厭過你?」
呂昕夕哭道:「你平時也不肯陪我,也不關心我到底想什麼,見了面就只會訓人……」
呂昕月心下愧疚,將妹妹緊緊地抱在懷中,柔聲安慰道:「是姐姐不好。姐姐一直都忽略了你的感受。姐姐自己沒有盡到長姐的責任,卻把自己心中的標準盲目地強壓到你的身上,是姐姐的不對。」
呂昕夕抬起頭,驚訝地望著姐姐。只見姐姐目蘊淚光,望著自己繼續說道:「但是姐姐真的很愛你啊。姐姐這麼做,只是期望你成為世上最完美的女子。能夠看到你平安快樂在谷中生活,就是姐姐最大的幸福。」
呂昕夕將頭埋在姐姐懷中,哭道:「姐姐!」雖然同樣是珠淚漣漣,這次卻是感動的淚水了。呂昕月抱緊妹妹,靜靜地坐在床上,室內充滿了溫馨的姐妹之情。
片刻後,呂昕夕畏畏怯怯地發問道:「姐姐,你現在可以解釋我剛才的問題了嗎?為什麼女孩子肢體接觸,會有奇怪的感覺?」
呂昕月哭笑不得,耐著性子解釋道:「妹妹,你以後不要隨便和別人親昵。須知女子當矜持守貞,身體只可以給自己最親密的人觸碰看到,比如母女,姐妹,還有未來的夫婿……女子七歲,腎氣盛,齒更髮長。二七而天癸至……」
「女子二七而天癸至!」
諸葛雅恨恨地躺在席上,腿間裹了一層棉布。她這幾日腹中隱隱作痛,只道是食物不合。沒想到晚間正擬洗漱就寢,突然腹中一熱,一股液體沿著花徑流出。自己伸指一摸,卻發現染了一手鮮血。
諸葛雅當時完全愣住了。她當然知道這是每個女子都必然要經歷的過程,只是沒想到來得如此突然。更加悲劇的是,鮮血沿著大腿一路向下,流到腳下,恰好被張佩看到了。而張佩比自己還小一歲,完全沒有這方面的知識。
她大聲驚呼,以為諸葛雅受了什麼重傷,引發了半個營地少女的圍觀……好在王琰和夏侯昭懂事,兩女驅散了人群,將諸葛雅扶回了營帳。諸葛雅當時以手遮面,完全聽任她們所為。
夏侯昭和王琰年長一歲,已經有了處理月事的經驗。她們倆幫諸葛雅除下衣裳,燒了些熱水,幫她擦乾淨血污,取了些棉布裹在她的股間。
張佩在旁邊幫忙,期間一直好奇地問東問西,王琰耐心地一一解釋。只是諸葛雅聽到她們以自己為例,難免心中羞窘不堪。尤其腹中隱隱作痛,股間淋漓濕熱的感覺,更是讓她的心情跌到谷底。王琰看她的臉紅得像要滴出血來,知道她面嫩害羞,叮囑了幾句需要注意的事項,便出去了。
次日一早,呂昕夕和高翎興沖沖地帶著改造後的馬蹬來找諸葛雅。來到演武場時,卻發現少了她的蹤影。找到夏侯昭一問,在知道諸葛雅天癸初至,正在營帳中休息。還好昨天呂昕月剛剛給她普及了生理知識,她才沒有纏著問什麼是天癸,為什麼要休息?
高翎向眾人展示了她連夜改造的雙邊馬蹬。馬蹬乃是木質,下面做成了一個圓盤以供踩踏,上面是一個半環,用皮繩連接在馬鞍上。為了讓騎者乘坐舒適,高翎還細心地把馬鞍和馬蹬打磨光滑,防止擦傷皮膚。
夏侯昭和張佩好奇地上馬一試,立刻就感受到了馬蹬帶來的好處。原本她們在馬匹疾馳時,必須分出很大精力來保持身體平衡,相應的手上的力量就很難完全發揮出來。現在有了馬蹬輔助,她們在馬上完全可以發揮九成以上的實力了。
既然體會到了雙馬蹬的好處,夏侯昭和張佩立刻纏著高翎,希望她能夠指導大家把所有的馬蹬都改造一遍。高翎也無異議,帶著大家去她居所拿了工具,便開始給大家講解如何切削、如何鑽孔、如何打磨……而女孩子們果然心靈手巧,沒多久就都掌握了製作的要領。反正谷中多得是樹木,有足夠的材料夠她們練手。
三天之後,諸葛雅總算擺脫了躺在營帳里不敢出門的生活。她的心情也挺奇怪的,有人對她噓寒問暖,她會害羞;但大家都忙著去做馬蹬,她一個人又會覺得孤單無聊。想到自己以後每個月都要經歷這麼幾天,她立刻覺得人生變得昏暗無光了。
諸葛雅走到演武場,發現大家都在興高采烈地騎在馬上往來搏殺。三天工夫下來,少女們已經都為自己的馬匹配上了馬蹬。她們縱馬奔馳,人在馬上做出各種複雜的動作。若是沒有馬蹬相助,便是那些從小生活在馬背上的胡人騎兵,也很難做到她們現在這樣揮灑如意。
夏侯昭和呂昕夕看到諸葛雅出現,兩女連忙策馬來迎。夏侯昭興奮地說道:「雅小姐,有馬蹬相助,我軍鐵騎必可縱橫天下。」
諸葛雅笑道:「昔日魏武帝麾下,有虎豹騎縱橫南北,殺袁譚,斬蹋頓,敗劉備於長坂,破馬超於關西。希望你以後也能夠建立一支這樣的精銳。」
夏侯昭目泛異彩,橫臂為禮,鄭重道:「昭敢不從命?必讓六夷五胡,聞我虎豹騎之名而喪膽!」
兩女胸中豪氣大盛,正要指點山河,卻被呂昕夕的一句話破壞了氣氛。她興沖沖地上前拉著諸葛雅的手道:「諸葛姐姐,我聽大家說你這幾天天癸到了,所以沒有來打擾你。其實這兩天我姐姐也是一樣呢。真是好巧……」
諸葛雅聞言頓時滿臉緋紅,沒想到她依舊這麼天真淳樸。幸好她姐姐沒來,不然聽到妹妹隨便在外面宣傳自己月信消息,肯定氣得發昏。
諸葛雅自己跨上馬匹,親自試了試馬蹬的效果。她所乘的這匹馬,馬具都是由高翎親手改造,長短合體,光滑舒適。騎在上面,便如坐在窄凳上一樣。高翎又走過來,細心地幫她重新調整了馬蹬的高度,使之和諸葛雅的腿長完全吻合。
諸葛雅先讓馬匹靜止,從背後取出紫檀弓。要知道人平時站在地上和坐在椅上,所能發揮的力量截然不同。只因站在地上下盤穩固,可以依靠雙腿和腰力。如果沒有馬蹬,騎在馬上就跟雙腿懸空地坐在凳上一樣。現在藉助馬蹬,雙足有了著力點,諸葛雅總算找到一點在地上開弓的感覺了。
她端坐在馬背上,彎弓搭箭,如行雲流水般連發三箭。三支箭成品字形,深深釘在百米外的一棵樹上,彼此之間間距幾乎完全相同。眾女紛紛鼓掌喝彩。
而諸葛雅真正要試的,是奔射之技。彩聲未息,她雙腿一夾馬腹,馬匹向前奔跑出去。隨著速度逐漸加快,馬匹上下顛簸也更加嚴重。
諸葛雅雙腳緊緊踩在馬蹬上,身體微微站起,彎弓搭箭,對著方才那棵樹上再發三箭。後面的三支箭成倒品字形,深深釘在同一棵樹上,與剛才的三支箭組成了一個整齊的菱形。
少女們看到諸葛雅的箭術,頓時目眩神迷,以為神技。諸葛雅策馬奔回,跳下馬笑道:「我只是偷巧而已。一則發箭時身體站起,避免了馬匹顛簸震動手臂;二則對著正前方發箭,避免了騎馬帶來的弓箭偏轉。如果對兩側目標發箭,要想射的這麼精準,那就難得多了。」
眾女聞言,都把她說的話默記於心。
諸葛雅對高翎深施一禮,笑道:「多謝高小姐相助,諸葛雅銘記於心。」
高翎慌忙答禮道:「諸葛小姐,您太客氣了。翎兒能夠幫上您,自己也很高興呢。」
諸葛雅微微一笑,對眾女道:「這些時間,大家的騎術武藝都已經練了不少了。現在有了馬蹬相助,我想是時候出谷一試了。」
眾女聽到諸葛雅決定出谷與趙兵作戰,一起歡呼。
第二十五章 飛騎縱橫如疾風(一)
卻說後趙石虎為人,既驕奢婬逸,大興土木,又有滅西涼、東晉、北燕,一統天下之心。
自殺侄竊位以來,他「作台觀四十餘所於鄴,又營洛陽、長安二宮,作者四十餘萬人」;又「敕河南四州治南伐之備,並、朔、秦、雍嚴西討之資,青、冀、幽州為東征之計」,「五丁取三,四丁取二」。
用兵不息,百役並興。數十萬百姓,苦於勞役,「虎狼所食者三分居一」。為了準備征伐江南,石虎下令:「徵士五人出車一乘,牛二頭,米十五斛,絹十匹,調不辦者斬。」百姓就是賣兒賣女,也無法滿足石虎的軍令,以至於紛紛自殺,「自經於道樹者相望」。
在黎陽郡外,正有數十支大大小小的隊伍,準備趕赴鄴城。這些隊伍有男有女,都是準備押往鄴城的工匠和女奴。雖然石虎前幾次徵發的漢人勞役,絕大多數都是一去不歸。但是這些漢人,面對羯胡士兵的利刃,又哪敢反抗?還是聽天由命,活一天算一天吧。
押送這些工匠和女奴的趙兵不住催促他們趕路,走得稍微慢些,就是一頓皮鞭棍棒。因為前一陣石虎已經封了好幾個使者為侯,理由是抓捕押解漢民很能幹。如果逃跑的人多或者誤期的,則下獄誅殺。這些押解的趙兵自然不敢怠慢,都是拚命賣力。
時值五月,天氣已經頗是炎熱。太陽熱辣辣地烤在身上,地面也變得滾燙。這些漢人大多衣衫襤褸,草鞋在連日跋涉中早已磨爛,只得赤足勉強前行。要不是都是青年男女,身體強健,只怕早都支撐不住了。
趙兵屯長正在敦促部下驅趕這些漢民加速趕路,突然聽到遠方似乎傳來馬蹄聲。此處地屬淇縣,不遠處就是黎陽郡。在石趙腹心之地,趙兵也不擔心有敵來襲。估計是有軍隊調動,或是有羯人貴族出獵吧。
片刻之後,遠方出現了一支全部由少女組成的百人騎隊。這些女騎士身著素白紗衣,持刀挎弓,各個都是百里挑一的美女。趙兵屯長看了這等聲勢,便猜是某個羯人高官率眾出巡,這些女騎士不過是前面的儀仗兵而已。
他有如此猜想,卻與石虎掀起的風潮有關。石虎精選美女千人作為騎兵衛隊,「皆著紫綸巾,熟錦袴,金銀鏤帶,五文織成靴」,出遊宴飲相隨。在他的影響下,羯胡高官,都喜歡搜羅胡漢美女,訓練成騎隊裝點門面。
諸葛雅上次決心出谷,呂昕月雖然不讓呂昕夕一起出發,但卻送了少女們一人一套紗衣作為禮物。諸葛雅推辭不過,便接受了她的好意。更何況少女們經過連月跋涉,大部分衣裳都已經殘破不堪。此時天氣炎熱,也是該換上輕薄的紗衣了。只是沒有想到,她們身上的紗衣居然起到了麻痹敵軍的作用。
諸葛雅帶著眾女越沖越近,眼看離對方不過數百米距離,可對面的趙兵毫無警戒之意。為首的趙兵屯長,甚至弓在背、刀入鞘,空著手帶了兩個親兵,就這麼策馬向自己迎了上來。諸葛雅心中訝異,手中卻不稍停,左手握著紫檀弓,右手已經摸了幾根羽箭攥在指間。
那個趙兵屯長帶著兩個親信屬下,正打算上前問問是哪位貴人到來?只是讓他奇怪的是,對面的少女們看到他們上前,不但沒有攀談的意思,反而加快了馬速。還沒等他反應過來,對面三支長箭飛速射到。他和兩個親兵倒撞下馬,至死都沒有想明白什麼地方開罪了這些女儀仗兵。
其實這也不能全怪他愚蠢。在這個時代,軍馬是戰略物資,除了趙國權貴和軍隊之外,平民私藏者一律腰斬。漢人貧困已極,連飯都吃不飽,怎麼可能擁有華貴的絲衣和珍貴的武器?除了羯族權貴,誰能湊得起這麼一支豪華的美女騎隊。
趙兵看到前方有變,大呼小叫地聚攏過來。諸葛雅長弓不停,瞬息間將前方的七八個趙兵一一射殺。後面的少女們也射出了三輪箭雨,將前方的趙兵覆蓋在其中。這些趙兵還沒想清楚對方如何實現奔射,前排的趙兵就已經迎來箭雨洗禮,人喊馬嘶,亂作一團。
數百米距離看似甚遠,對於騎兵也不過瞬息即到。看著距離將近,夏侯昭大聲喝道:「拔刀!」少女們齊刷刷地舉起了手中長刀,在夏侯昭和張佩的帶領下,分為兩隊,以錐形陣切入了趙兵陣中。
之所以選擇長刀作為騎兵兵器,是因為騎兵速度過快,長槍刺入對方身體後很容易折斷,反衝力也容易弄傷手腕。因此到隋唐時代,武將們開始採用韌性極好的馬槊作為武器。
然而馬槊造價昂貴,要求苛刻,同時要練好馬槊,非得數年寒暑不可。這種世家將領才能使用的武器,自然不能成為騎隊的制式裝備。對於只有兩個月騎術訓練的少女們而言,用長刀靈活劈砍,更加易於掌握。
近百個趙兵至今還沒有搞清楚這些「女儀仗兵」為什麼會對他們下殺手。但是羯胡士兵大多以部落為單位,一隊趙兵往往都是出自一個部落,作戰時儘是親戚朋友一起上陣,因此極是團結。現在看到自己族人被殺,他們也不管是否會得罪貴人,一起拔刀持槍,策馬湧上。
在他們心中,並沒有將對面的少女放在心上。畢竟這些少女通常都是貴族搜羅的女奴訓練而成。她們也只能拉出來裝點門面,當真作戰,又怎會是他們這些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騎士的對手?
可是當他們迎來幾輪箭雨後,趙兵卻收起了對少女們的輕視之心。對方不但能夠輕鬆駕馭高速奔馳的駿馬,甚至還可以同時在馬上雙手彎弓放箭。這種技巧,在胡人勇士中也很罕見。這些少女,究竟是什麼身份?
加上了馬速的長箭,彌補了少女們臂力上的不足。每一輪箭雨,都可以讓十幾個趙兵失去戰鬥力。三輪箭雨過後,近百個趙兵,已經傷亡過半。趁著趙兵混亂,少女們借著馬勢,排山倒海般地沖入了趙兵陣中。
趙兵拔刀挺槍,向這些少女狠狠刺去。儘管對方都是些嬌美少女,他們卻絲毫沒有手下留情。可是當他們刺出手中刀槍時,突然驚奇地發現,這些少女居然在馬背上靈活躲閃,避開了自己的武器!接著就是挾著馬勢的一刀!
少女們藉助馬鐙,發揮出了騎兵最大的衝擊力。瞬息之間,趙兵的陣型就被少女們輕易鑿穿。少女們穿陣而過後,五十多個趙兵,已經盡數倒地。有幾個想要逃跑的趙兵,也被諸葛雅放箭點殺。而少女們竟然無一傷亡。
趙兵一敗塗地,敗在不分敵我,敗在輕敵,敗在不知道居然有馬鐙這種利器。如果他們嚴陣以待,全力衝擊的話,縱然沒有馬鐙輔助,至少也可以拉幾個少女墊背。然而戰場之上沒有如果,一個錯誤就可能覆軍殺將,更何況趙兵犯了這麼多的錯誤。
這些被押解的漢人男女,只是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場廝殺。當諸葛雅率領少女們策馬來到他們身前時,人群只是微微的一陣騷動,隨即平靜下來。面對這些輕易斬殺了看押趙兵的少女,眾人敬畏之下,表現出了最大的謙卑與服從。
諸葛雅策馬上前,大聲宣布道:「諸位不必擔憂,我與諸位一樣,皆是諸夏之後。諸位,與其去給羯王石虎做奴做仆,身填溝壑,何不奮起反抗?」
這些漢人看著諸葛雅恍若天仙的絕色姿容,只感仿佛身在夢幻之中。聽了她的話之後,有人大膽問道:「羯胡兵力強盛,戰無不勝,我們又如何是羯胡對手?」他的話,立刻引起了人群中的一陣附和聲。
諸葛雅環顧人群,大聲道:「不錯,與羯胡作戰,九死一生!但是為羯胡奴僕,也是一樣!同樣是死,為何不拉上些羯胡為我等填命!諸位可知陳勝吳廣之事?今日之趙,未必強於秦,焉知我等成就,便在陳勝吳廣之下?」
她指著地上的馬匹和兵器道:「有敢於羯胡拚死相搏者,便撿起他們的武器,穿上他們的甲冑,騎上他們的駿馬,隨我一起去殺胡!不願與我等一起的,聽憑去留。」
人群中站出一個青年,叫道:「羯胡殺我父母,辱我妻子,我與羯胡誓不兩立!願追隨小姐,與羯胡拚死相搏!」他的話勾起了不少人心中的仇恨記憶。越來越多的人控訴著羯胡的暴行,加入了殺胡的隊伍。到最後,近千人的隊伍,竟然全部要求追隨諸葛雅一行。
這些人也未必都是真心打算與胡人拚命。只是諸葛雅殺了看押的胡兵,將來追究下來,他們只有死路一條。如果自己單獨逃命,半路不是遇到羯胡以逃奴論死,就是被野獸吃了。因此跟在大隊人馬,才是唯一安全的選擇。
諸葛雅也知道他們的心思。她仔細盤問了那些最先決定殺胡者的身世,將武器和甲冑分發下去,讓他們扮成趙兵模樣。至於那些趙兵,自然被做成了肉乾,成為了眾人的糧食。這樣除非靠近觀看,否則別人根本不知道這支隊伍已經易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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